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洮岷“花儿”歌谣

2020-09-11 16:37:08   临潭县人民政府办公室   点击:[]

在中国甘肃省南部洮河流域的临潭、卓尼、岷县、康乐、渭源、临洮等县的农业区和部分半农半牧区,长期流传着一种被称为“花儿”①的民歌。花儿所反映的社会生活内容十分广泛,表现民间信仰习俗的祭祀性花儿(俗称“神花儿”),就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可惜尚未引起中国民俗学界的重视和研究。本文作者长期关注这一地区的民俗文化,也曾数十次从事当地民俗活动的田野作业。现就洮岷花儿中祭祀性歌谣的内容与特点略加叙述和阐释,并愿与诸位民俗学家共同探讨其深层的文化意蕴。

一、洮河流域的“花儿会”起源于民间传统的农业祭祀活动

在洮河流域广袤的山水之间,农民们每年都要自发而定期地举行数百个规模大小不等的山歌竞唱会--“花儿会”(比如,仅临潭县每年就有五十二处举办花儿会)②。其中最著名、规模也最盛大的花儿会有三处,它们是: 农历五月五日(端午节)临潭县新城乡城隍庙花儿会(当地俗称“五月神会”)。 农历五月十七日,岷县二郎山花儿会(过去称“湫神庙会”,俗称“扭佛爷”)。 农历六月初一至初六,康乐县南端的莲花山花儿会(俗称“六月六神会”或“六月六唱山”)。这三个花儿会,每年的参加者均在万人以上,最盛时达数万之众,演唱者主要是汉、藏两族的农民。在洮岷一带,回族人到花儿会上去,主要从事商业活动,如开临时性的饭铺、摆小吃摊、开茶馆之类。个别回族人也在会上唱花儿,却很少唱洮岷花儿中的《两叶儿令》、《折麻秆令》、《莲花山令》和《阿欧令》,而是唱流行在甘、青两省交界处的河湟花儿诸令调,如《河州令》、《尕马儿令》《脚户令》、《白牡丹令》等,给洮河流域的花儿会增添了异样的色彩和情趣。在洮岷一带,所有的花儿会,几乎都在风景秀丽的名山、庙宇附近举行,这与花儿会大都起源于民间的迎神赛会等农业祭祀活动有着密切的关系。《岷州志》卷七《秋祀》所附《民间赛会》中记载:“诸湫神庙每岁五月十七日众里民各举其湫神之像大会于二郎山,各备祭羊一,请官主祭。”③这部志书的《艺文》中,还有修撰者汪元NFDE5所写的《岷州竹枝词八首》,其三云:“社鼓逢逢禳赛时,青旗白马二郎祠。踏歌游女知多少,齐唱迎神舞柘枝。”生动地描写了当时迎神赛会的盛况。到了清末,情况略有变化。光绪庚寅(公元1880年)进士、岷州文人尹世彩在他的诗中写道:“五月十七二郎山,袒裼裸裎人万千。少年都是谁家子?一声姊妹一声怜。”说明到了清末,虽然青壮年男子都仍然光着上身抬着各村社湫神上二郎山聚会,但已把唱情歌作为重要的余兴了。

1938年,历史学家和民俗学家顾颉刚先生赴洮河流域考察,曾目睹了临潭县新城的“五月神会”,他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三十一日:下午,与明轩、霞波等同上城楼,看龙神会;又至隍庙看龙神像。临潭十八乡有十八龙神,其首座曰‘常爷’,即常遇春,其他亦并明初将领,但有足迹未涉洮州者,而如沐英之立大功于此者转无有,盖此间汉人皆明初征人之后裔,各拥戴其旧主为龙神,以庇护其稼穑,与主之职位大小、立功地域无与也。龙神像舁至东门会齐后,即抢先到隍庙安驾,其至之先后谓与年之丰啬成正比例,故奔驰皆极迅,犹存端阳竞渡之遗意。明日龙神游街。后日端阳,将上朵山禳雹而归。”④

50年前,陆泰安在其《洮州纪略》一文中,对岷县维新乡元山嘴农历五月十二日高庙迎神赛会,描写得更加具体生动,他写道:“每逢此日,洮岷抬诸神十余位赶会,村村相迎,家家祭祀,山巅形成闹市,男女人等穿红戴绿,其徒步顶礼赴会朝山者不下五千人,往来参神,逢场照戏。待诸神登山后,就在高庙的戏台下,先由拾神者乱跑乱跳,继则护神者持刀玩棒,喊声震天,飞石乱舞,杀气凌人,人们往往将平日的新仇旧恨都搬到这儿来重演了,每年因报复而伤亡者,不可胜数。这一天,诸神供宿这庙,凡是远道前往赶会者,大都食宿于此,他们彻夜高唱,那新颖香艳的词句,婉转嘹亮的声韵,动人魂魄,醉人心神,男女问答相和,若彼此情意融合,即在庙前神龛,权作结婚前奏,同席者不以为奇。翌日诸神纷纷乘轿回府,人们就在这复仇、艳遇难解难分的场面中,结束了一年一度的高庙盛会。”⑤这段文字,把20世纪中叶的高庙迎神赛会描述得淋漓尽致。不过,有一点需加以说明,如今洮岷两地的庙会,赛神、祭祀、祈禳、还愿、唱神花儿和情歌的现象仍在继续,但械斗和野合现象已基本上绝迹了,那只不过是文明进程中野性的“返祖”现象,是一年一度的礼与法的“假日”。